农业生产中使用过的农药痕迹无处不在——啤酒、蜂蜜、水果、蔬菜、游乐场草地、尿液甚至空气中都无以遁形。农药无论以何种方式损害人类健康和生物多样性、危害水和土壤环境,都早已屡见不鲜。早在1962年,生物学家蕾切尔·卡逊(Rachel Carson)发表过一本享誉全球的著作——《寂静的春天》(Silent Spring),书中作者详述了杀虫剂的有害影响。她的著作对环境运动具有开拓性意义,并促成了滴滴涕(DDT)等剧毒化学品的禁用。
然而直至该书出版六十年后的今天,尽管农药审批流程更加严格,各国也就其处置问题签订了自愿且有约束力的国际协议,世界范围内农药的使用量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多。那些传统的农药生产企业,现在也在开发如转基因抗除草剂大豆这样的基因改造作物,其耕种助长了除草剂的使用,尤其是在生物多样性丰富的国度。
随着《欧盟绿色协议》(Green Deal)的出台,欧盟向前迈进了一步:其“从农场到餐桌战略”(Farm to Fork Strategy)要求成员国在2030 年前将农药使用量和相关风险减少50%。能否实现这一目标取决于欧盟委员会2022年6月出台的农药新规的实施情况。泛欧盟的“共同农业政策”(Common Agricultural Policy)基金可为这一转变提供财政支持,但迄今为止,共同农业政策却未能为“少农药”或“零农药”的农业提供足够支持。
历史上从未如此
广泛的使用农药
不过,欧洲公民现已意识到减少农药使用的必要性。已有120万人签署了“拯救蜜蜂和农民”(Save Bees and Farmers)欧洲公民倡议,要求制定比“从农场到餐桌战略”更具雄心的目标。该倡议呼吁到2030年将化学农药的使用量减少80%,到2035年完全淘汰农药。全球农药市场利润丰厚。屈指可数的几家农化巨头企业不仅关系紧密而且极具影响力,它们对全球市场的控制在不断扩张,利润在持续攀升,蓬勃发展的态势有增无减。而处在这个产业前列的,就有欧洲公司,如拜耳和巴斯夫。欧盟是全球最大的农药出口市场,且正在加大对全球南方国家的投资。那些因对人类健康和环境有害而在欧盟被禁的农药,却可以合法地被出口到欧洲以外的欠发达地区。
国际民间社会长期以来一直要求并号召颁布能有效禁止有毒农药出口的法律。2020年欧盟委员会承诺将践行其出台的《化学品可持续发展战略》 ( Chemicals Strategy for Sustainability)。欧盟委员会宣布降低对未经欧盟批准的农药残留物进口的容许量,这也有助于减少毒性最强物质的扩散。然而,第三世界国家的农业生产者担心,在未能获得足够支持找到替代方案来保护他们的作物之前,会被欧盟市场
排除在外。这些例子表明,《欧盟绿色协议》必须被视为一种外交政策工具,因为它会影响到所有与欧盟有贸易关系的国家。
生态环境的好转需要
农业变革和政治意愿
自俄乌冲突以来,欧盟关于可持续农业系统的政治辩论有了新的势头。乌克兰是世界上最重要的粮食供应国之一,战争导致作物损失、供应链受阻、粮食投机加剧,因此全球南方国家的粮食安全面临巨大压力。这场战争对农民也产生了影响,因为当前的农业系统主要基于农药和化肥投入,农药和化肥生产又依赖于化石燃料,而俄罗斯是重要的化石燃料出口国。
正当各种利益集团和欧盟成员国政府质疑削减农药和化肥使用目标,以及划分用于保护生物多样性的土地区域之际,科学家们和世界粮食计划署(World Food Program)、联合国粮农组织(Food and Agriculture Organization)等国际组织强调废除或推迟环境保护措施是错误的危机应对方式,因为物种灭绝和与气候相关的极端天气正在日益威胁全球粮食安全。与此相反,这些国际组织强调加速向更可持续的粮食系统过渡的必要性。
为了减少对人类不可或缺的昆虫和植物种群日益增长的压力,我们的农业系统必需做出调整以应对挑战,如减少农药及化肥投入等。我们需要保护和充分利用有益昆虫,并维持其种群的多样化。与自然合作而非与自然对抗十分关键。我们现在必须回归正轨。农业生态学、有害生物综合治理(Integrated Pest Management)和更多的生物制剂研究都可以帮助实现这一进程。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出版这本《农药图集》的原因,我们期望它能为激烈的辩论提供数据和事实佐证,并为世界所需的变革做出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