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海洋、海洋生物,以及那些依靠海洋来获取生存所需的食物并创造出海洋文化的人们而言,海洋污染物正在影响他们的健康。人类有意或无意释放的日渐增加的化学混合物,以及随波逐流的废弃物特别是塑料废弃物,正不断进入江河湖泊和海洋环境。
海洋污染物包括持久性有机污染物(persistent organic pollutants/POPs)、内分泌干扰物(endocrine disrupting chemicals/EDCs)、汞和重金属化合物、农药、药物、石油、塑料废弃物和相关化学品(如双酚A(BPA)和邻苯二甲酸酯(phthalate))、个人护理用品以及其它工农业排放物。我们对许多海洋污染物的种类、数量和范围只是刚刚有所了解。它们的危害和复杂的生态影响仍然未知。
对于许多海洋污染物,我们尚未获得人类健康数据或环境归宿信息,并且只是刚开始了解内分泌干扰物对鱼类和其它海洋生物的繁殖和行为的长期影响。
化学物质通过大气输送、流入江河湖泊的雨水或直接排入海洋这些方式进入海洋环境。据估计,80%的海洋化学污染源自陆地。由于全球绝大多数陆地表面通过河流系统与海洋环境相连,因此河流的化学和塑料污染与海洋污染密不可分。
自20世纪50年代以来,海洋中的无氧“死区”面积已经翻了两番,这是气候变化、污染和水温升高的直接结果。死区目前的面积与欧盟相当。低氧沿海区域是营养物(氮和磷)、有机物和污水径流的直接结果,其面积是以前的十倍。沿海生态系统在很短的时间内由于人类活动而发生了巨变,生态影响巨大。
工业社会文化有一个根深蒂固的观念,那就是广阔海洋拥有无穷无尽的食物供应和无限的污染物吸收和“稀释”能力。它也成为了相关监管制度的基石,即允许将“安全”水平的各种污染物排放到环境中。但实际上,海洋环境暴露于有毒化学物质所组成的混合物中,这些化学物质以未知的方式相互作用。
以“安全”水平为基础的污染治理方式同样无法保护海洋,这是因为地球上的水量有限,只能稀释一定量的污染物,特别是当这些污染物是持久性且具有生物累积性的有毒物质的时候。
全世界每年约有多达200亿吨的废弃物最终进入海洋,并且通常没有经过任何初步处理。鉴于2050年的世界人口或将达到97亿,目前的资源消耗水平和废弃物及污染物产生速度显然无法持续。即使是回收活动也可能会在无意中导致污染物的再次循环。
化学品产量也在以每年大约4%的速度稳步增长。这些物质中约有5,000种的年产量超过100万吨。化石燃料产业也有意在未来大幅提高化学品和塑料产量。
过去几十年,人类对多氯联苯(PCBs)、滴滴涕(DDT)和三丁基锡(TBT)等某些持久性海洋污染物已有所了解,而最近这些年则越来越意识到:在究竟何为持久性有毒化学品以及我们应如何应对这些物质方面,包括全氟“永久化学品”在内的众多污染物挑战了大家公认的观点。
随着海洋塑料污染危机的程度和影响不断扩大,微塑料(直径小于5毫米的塑料碎片)污染物作为污染源本身的作用,以及作为其它化学海洋污染物浓缩载体的作用,变得越来越明显。
所有海洋环境,从海岸线到公海,从海面到海底、深海沉积物甚至北极海冰,目前均已发现了塑料污染。磷虾、鱼类、软体动物、海鸟、海龟和海洋哺乳动物等各种海洋生物体内也发现了微塑料。
最近对大太平洋垃圾带(Great Pacific Garbage Patch)的调查发现,与周围水域相比,塑料污染正呈指数增长,目前估计该垃圾带覆盖面积为160万平方公里。
气候变化的影响不断加剧,这使日渐严重海洋污染物问题的解决变得更加紧迫。气候变化已经改变了盐度水平,使海洋更加酸化和富营养化,改变了水氧含量,并影响了物种的适应性。
极地地区曾被认为是许多主要持久性生物累积性有毒物质(PBTs)的环境汇。随着冰层的融化,极地地区正迅速成为世界海洋新的二次污染源。
气候变化正在影响有毒化学物质从材料和库存中释放的速度,并通过日渐增加的极端天气事件和其它因素(如分配)改变化学污染物在空气和水中的分布。气候变化也在影响化学降解、生物利用度和毒性,而水酸度的变化则在毁灭某些海洋生物,侵蚀它们的骨骼和外壳。
健康的海洋需要有健康的食物网,包括细菌、原生动物、浮游植物、微藻、海草、珊瑚、浮游动物、贝类、虾、鱿鱼和鱼类。今天,无论最大亦或最小的海洋生物均已显示出海洋污染物所导致的压力、破坏和损害迹象。
海洋哨兵物种,如加利福尼亚海狮、大西洋宽吻海豚、北极熊和濒临灭绝的西印度海牛,已经发出了海洋污染物负面影响的早期预警。
暴露于化学污染物的海洋生物在细胞、有机体、种群和群落等诸多层面受到影响。人类也因为接触那些被持久性有机污染物和持久性生物累积性有毒物质等化学物质,以及汞和微塑料污染的海产品而受到影响。
应对海洋污染需要对我们的生活和消费方式做深刻的改变。这是一个庞大而复杂的问题,无法通过往常的手段并依赖现有的管理实践和政策得到解决。目前的监管制度是分散的,并未涉及真正循环经济框架内的资源开采、产品设计、制造、利用和循环再利用。急需的变革需要政治意愿和领导力。
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14——水下生物——设定了一个目标:到 2025 年,预防和大幅减少各类海洋污染,特别是陆上活动造成的污染,包括海洋废弃物污染和营养物污染。
为此需要采取一些基于化学物质健全管理原则(亦即知情权、污染者付费、预防和替代)的多部门和多利益相关方途径。
政策应对还必须遵守社会公平、环境公平和代际公平原则。
必须采取的最低限度应对行动包括:采纳并全面实施当前的海洋、气候和化学物质应对国际公约及纲领;统一的全球水质标准;为治理提供信息的生物监测方案;扩大并实施生产者延伸责任方案;制定并实施零废弃政策;预防污染并避免产生新问题;修复和清理;社区提高认识、能力建设和赋能。
由于塑料和化学品生产基于化石燃料,因此所有国家均面临复杂而艰巨的挑战。当前石化生产的整个生命周期,从原材料的提取到消费和最终处置,对海洋环境构成了威胁。任何海洋污染解决方案都必须考虑这个问题。
我们都是大海的子民,受到海洋污染的负面影响。所有地表生物均依赖于海洋的健康状况。它产生我们吸入的大量氧气,储存我们产生的二氧化碳并调节我们的天气。虽然北极和太平洋岛屿民族等生存条件较差的偏远社区由于依赖海洋来维持生计、健康、文化和人权而承受了远超正常比例的影响,但海洋的健康和有损其健康的污染物最终影响了我们所有人。